木蘭見今日的陽光還不錯，就把衣櫃裏的衣服都拿出來曬下，大憨也幫她來拿，雖然他像小孩子一樣，但很聽慧英的話，如果教他做簡單的事，他也能做。想來她們兩個女人在家，留下大憨也還好，好歹有個男人看家，讓有些人不敢來惹她們。

慧英笑著看她們曬衣服，把飯擺好後就喚她們過來，大憨照樣是滿滿一大碗飯，吃得很滿足，但已不是那天過來一樣狼吞虎咽，吃飯變得斯文多了，慧英覺得大憨像是又恢覆以前樣子。

木蘭看著他們吃感覺自個兒都有食欲了，雖然只是平常吃的地瓜飯加鹹菜和一盤黃豆醬。木蘭感覺她這一個月定是長胖了。另外她肚子也大了很多，又得加大衣服的尺寸，她本來打算穿長生的衣服，但現在長生的衣服都給了大憨，她沒衣服穿了，今天得再找兩件以前她的舊衣來改改。

吃完飯後，木蘭去找衣服出來改，慧英在收拾廚房，而大憨在等著慧英，兩人等下要上山，去砍些柴回來。以前家裏剩的柴不多，過幾天天氣會更冷，就不會怎麽出去了。每年到年關，天冷東西又貴，普通老百姓哪買得起太多年貨，都是早早平時就備下。越到過年那幾天反而越少人去趕集。有去也只是買些春聯到時過年貼，沒錢的人家就買些紅紙，叫會寫字的人用毛筆隨便寫些喜慶祝福的話，貼到門柱就可以湊合了。

慧英收拾好後擦了擦手，同木蘭打了招呼，帶上斧頭和繩子扁擔就打算和大憨去後山。

陳家村的山不高，灌木也不算很多，所以沒有劃分是誰家，有需要柴火的人家都可以去砍。近的一片都被人砍光了，只能去遠一些。還好身邊有大憨跟著，就像以前她們也是這樣。慧英去哪幹活，大憨都是一步不離跟著。慧英也不怕他會丟，或是影響她幹活，因為大憨平常也很聽話，不會亂搗亂，有簡單的活還能幫她幹，像現在，她在前邊砍，而大憨就在後面幫他撿著。

木蘭坐在堂屋中正在比劃著要什麽改衣服比較好時，就聽外面響起一陣敲門聲後又叫喚著她名字的女人粗狂聲音。

木蘭一怔，這不是自家阿娘的聲音嗎？還是這麽大嗓門敞亮著，馬上起身去給她開門。

一開門，木蘭娘王季紅馬上步進來，左看右看看完一圈木蘭後才開口怒斥道:“你這個壞丫頭，自從回門後就再沒回娘家了，古人說的沒錯，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，這麽快忘記了娘家！”

木蘭一聽馬上急得臉都紅了直搖頭，她是沒辦法，結婚一個多月，她跟長生就離開了陳家村，之前長生也寫了封信給她娘，娘不會沒收到信吧。

一想到信馬上比劃給她娘看，王季紅從小跟自家女兒生活在一塊，馬上就知道她在比劃寫信的事。

“你們就寫了一封信，也不寫怎麽原因，害你爹特地跑來一趟，結果都沒人在。這次要不是阿好那丫頭回娘家，你娘哪知道你回來了。娘知道你是個悶葫蘆，昨日已經聽到阿講了大概情況。當時也怨我貪著長生家給的聘金最高，現在累得你沒婆婆，一個小姑子還是被離婚坐過牢的……對了，她有沒在家？”王季紅講到慧英時突然停住，要是被她聽到就不好了。

木蘭比劃著慧英不在家，王季紅這才又繼續講下去，“不過如今你懷孕了，看這有七八個月，倒是同你嫂子月份差不多，你嫂子的肚子比你大些，你啊要多吃點東西，還是這麽瘦，到時侯哪有力氣生孩子。到底是沒婆婆照顧，也不知道你們平時是怎麽過的。”

木蘭聽到她嫂子也有孕很開心，她們算是同時結婚，也同時有孕，高興地眉眼都有精神了，但在聽下一句婆婆的字眼時，想到那為救她而被陳遠清殺害的婆婆，她馬上臉上的笑意頓失。

王季紅看到木蘭臉變樣也知道自個兒多嘴了，喉嚨裏嗯哼兩下才又開口接著講到:“我聽阿好說長生在外面打工還不錯，認識了厲害人物，這才讓你小姑子被提前放出來了，是不是真的？”

木蘭詫異著，原來外面都傳成這樣了，長生也就那樣，跟其他人一樣打工，只是他們廠長人好，有些重用他，沒有外面傳的那樣認識怎麽大人物，要不然他們就在外面買房子了，哪還會回來。

王季紅看木蘭搖頭，也不知道女兒是肯定還是否定的意思，不過看自家女兒的氣色，還有一雙沒什麽長繭子的手也看出來應該還過的不錯，不像她嫂子每日要幫她幹很多活。家裏人多，要吃飯的嘴巴也多，木楊都去鎮裏面幫忙，希望在過年前能換點糧食回家，一家子這個年關能好過些。

木蘭聽她娘在嘆氣，就晃了晃她娘的手臂，王季紅反應過來看木蘭奇怪地在看她，定是剛才她走神了，木蘭正擔心地她呢，於是就嘆道:“木蘭啊，這麽冷的天，我是心疼你哥呢，他去鎮裏面幫忙，說是能換一些糧食回來，你也知道往年這個時候咱家人多，沒幾個能掙工分的勞動力，隊裏分的糧食到現在吃的都差不多了……唉!我得回去，對了這籃子裏面有幾個咱家老母雞下的蛋，我尋思著你們剛回來，沒養雞，家裏也沒什麽好東西給你補身子。”王季紅都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，也就敢在自家女兒這裏抱怨自家寒酸的家境。

木蘭忙推著她娘的手，搖了搖頭，這些雞蛋定是家裏留著舍不得吃，家裏弟弟妹妹多，嫂子還跟她一樣懷著孕呢。

又讓她娘到堂屋中坐著等她一會，她走到自個屋中，開了衣櫃門，拿出長生給她的錢，拿給慧英50塊錢當她們的生活費，又拿了10塊錢給石叔，接她們回來的花費和換糧票，現在她手裏還有90塊錢，接下來也沒什麽花費了，慧英那裏50塊錢還可以花幾個月呢。於是她就拿了10塊錢給她娘，這10塊錢，她娘她們可以過個好年的。以後她們手頭寬裕了她再貼補她們。

王季紅看著自家女兒塞給自己手中的10塊錢。鄉下一個月工資才二十來塊錢，10塊錢已經很多了。女兒看著穿的也不好，而且要生了，她不能拿她的錢，再加她們還要養著小姑子，壓力也很大，就一個長生在外面打工，可能外面的人傳的有些離譜了，長生真要賺了大錢，也不會把木蘭送回家的，於是她就不肯要這錢。

木蘭知道自家娘不要她錢也是擔心她沒錢，又把錢塞給她，跟她比劃了她還有錢，讓她放心，王季紅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收下。

看日頭也不早，家裏還有一大堆活要幹王季紅就跟木蘭說要回去，木蘭把她娘帶來裝蛋的籃子又提起來給她帶回去，她娘卻什麽也不肯，又幫她放到廚房的菜籃子裏後才離開。

木蘭看著一輩子不願占人便宜的自家娘，偏家裏孩子多，沒飯吃的時候她娘就發愁，很心疼她，唉!以後她們要是過的好，就幫幫家裏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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